冰刀劃過凌晨四點

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，2022冬奧會直播頁面正播放著花樣滑冰的回放。冰刀劃出銀色弧線，運動員騰空旋轉(zhuǎn)——像極了我記憶中的某個凌晨。

那是二十年前的冬天，父親每天四點帶我去露天冰場。路燈把冰面照成一面巨大的、冒著寒氣的鏡子。我穿著二手冰鞋，像只笨拙的雛鳥，而父親總在前方倒滑，伸出雙手：“看前方，別看腳下?！?/p>

冰場只有我們父子。他的呵氣在帽檐結(jié)霜，卻始終注視著我。摔倒，爬起，再摔倒。寂靜中，冰刀與冰面的摩擦聲被放大，成為天地間唯一的聲響。那聲音清脆又固執(zhí)，像某種誓言。

多年后我才明白，父親教我的從來不是滑冰。他是在告訴我：真正的體育精神不在獎牌，而在那些無人見證的時刻——當鏡頭關(guān)閉，2022冬奧會直播畫面切換成廣告，仍有無數(shù)人為了對自身極限的尊重，在各自冰場上重復(fù)著寂靜的旋轉(zhuǎn)。

此刻屏幕里，運動員穩(wěn)穩(wěn)落冰。我突然聽見二十年前那個凌晨的聲音：冰刀劃過冰面，清脆、固執(zhí)，像要刻進時間深處。那是所有體育故事的起點——在無人喝彩的黑暗里，一個人選擇成為自己的光。